化学院  李书森

今日起得甚是早，又逢初春，天亮得晚，还是昏黑一片，远处的天却有点红晕，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天边偌大的一朵火烧云烧起来了，于是猜想今日或有场春雨要来。

至晌午的时候，天已经飘起小雨来了，外面变得雾蒙蒙的，透过窗子一眼望去，外面的一切物象都被雨雾磨去了棱角，显得很是柔和。施工队雨天是不工作的，于是终于没了那令人生厌的叮叮当当声，可以坐在檐下好好地品一品这雨了。

这样几乎没有什么风的小雨，是最好的，可以开一点窗，雨不会潲进来，也不会让檐前这块地方显得太冷，只需要搬一只小凳到檐下坐着，就可以品味这上天的恩赐了。

楼台的这一小片地方，养了不少的绿植，已经老成的就放在外头淋着雨，刚种下还算娇嫩的，早被母亲用盖头盖起来了。雨滴落下来，打在叶片上，盖头上，落在屋檐上，再顺着檐角流下来。各种声音都全了，说是交响乐也不为过，雨滴就像人的手，拨在琴弦上就是一曲弦乐，敲在钢琴上就是一首钢琴曲，细听雨滴落在不同物件上的声音，要慢慢融入进去，你会发现雨声是多么地富有节奏感。那种沙沙声是一直都有的，别的声音或多或少你能知道是雨落在什么东西上发出来的，但这种沙沙声却没有出处，我一直以为是空中的雨点互相触碰的声音，这是背景乐，也可以说是旁白，然后就是雨落在塑料盖头上的声音，那种声音是间断的，像是鼓点，再就是雨水汇在一起从檐角流下，啪嗒啪嗒，那种声音不是很均匀，时有时无，却跟雨溅落在地上的声响很融洽，还有雨珠从叶片间滑落，小树叶间互相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墙角的小茶花像是祷告前的信教徒，在雨水中虔诚地沐浴身体。

雨就是世上最杰出的音乐师，雨的音律和节奏很难让人听出道道来，但听进去的人没有不舒心的，也没有觉得不安定的，小雨天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沉静在这雨声中甜甜地睡去。

在窗前嗅到的雨，有股淡淡的的甜香味，像是雨气裹着山茶花的香送到鼻子前面，让人感觉很微妙，却有些单一，这倒让我想起从前的雨来，村子里的雨总带着一股土腥气，这种土腥气是不均匀的。也许住在楼上的人们，从雨起到雨停，都只能闻到一种味道，可在乡下不同，雨本身是甜甜的，匀细的，可这雨落到地上激起的腥味却千差万别，在老房子周围的道边上，能够嗅到蚯蚓粪的浓郁气味，具体是什么味道，我说不清，总之是不大好闻，去院里种了月季的小花圃边上，花圃里的草木沐浴过后散发的气味，却很好闻，其中还夹杂着些土壤里的腐植物的淡淡的土腥气。即使不想贴着地面，去了屋顶上，也能闻到房子吸收了雨气后散发的新居特有的清新味道。倘是小雨还好，若是雨大了，就与祖母搬一张小圆桌和两只小凳，去大门底下喝着茶唠着嗑，看屋前的迷蒙烟雨，嗅大千世界拂来的清新气息。

檐前的小雨令人流连，若是无事，我可以在这屋檐下靠着墙，看着外面，就这样一整天，可惜人总是忙碌的，现在已是深夜了，还有事情没有忙完，今日颇有些忙碌了，精神有些困倦，偏这雨又很安神，让人有些昏昏沉沉的，于是不得不收了小凳，回床上盖了小被子，枕着雨声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