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媒学院 邱凌希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题记
暮色又悄然漫上图书馆的窗台,去年冬天,这里还座无虚席,连外头的走廊也堆满了备考的书籍,如今却只余我怔怔望着空空的座椅。笔袋里还留存着半片贝壳,是去年秋天在石老人捡的。窗外还能依稀看到清清楚楚的海岸线,不由自主地些许失落。来到青科的这三年,我从懵懂大一新生也变成了独当一面的学姐,逐渐学着我的学长学姐的样子一路披荆斩棘。我们也常在外“约局”,身在主校区离海最近的大学,这种聚会自然少不了去海边。离学校最近的海滩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石老人。
刚入学时,石老人礁石还保存完好,和蔼地望着那片汪洋大海,上演着现实版的“老人与海”。石老人陪着我们走过了一年又一年,海边也渐渐变成了我们的“秘密基地”。开心了去海边撒欢,不开心了就去海边发呆,总之,所有的一切都能在海边找到答案。
有一次我们在海边散步,我的学姐问我,“你知道海的那一头是什么?”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海的那边是大陆啊。”学姐摇了摇头,沉默良久拍着我的肩膀说,“你渐渐会知道的。”说罢,也快到检票的时刻了,我便不再追问,送学姐去了车站。
车站里面,人们摩肩接踵,有的人上车,满怀希望与憧憬或带着不舍与眷恋;有的人下车,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或对陌生城市的小心翼翼。小时候学过李白的《赠汪伦》,“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当时只道“千尺潭水”是诗人夸张的笔法,却不理解里面蕴含的深意。
“谁谓波澜才一水,已觉山川是两乡。”待身影融入闸机后的人潮,广播声切开了嘈杂的人声,那句“扬子江头杨柳春,杨花愁杀渡江人”便倏然浮现眼前。随着学长学姐的身影在道路的尽头越来越小,蓦然明白——原来离别正如潮汐,周而复始,又瞬息无踪。那“不及汪伦送我情”沉甸甸的分量才真切压上心头。
直到在道路尽头再也看不到小黑点的时候,我知道我该走了,离开站台,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回神,眼眶也略微湿润。离别前,大家亢奋地期盼“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却最后在“杨花愁杀渡江人”的感伤中,选择默默赶路奔赴美好的未来。
水,是温情的,也是厚德载物的,甚至是波澜壮阔的。郑谷在送别友人时写道,“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滔滔江水,大河奔涌,连接的是潺潺不断的思念。李煜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将自己的忧愁化为流水东去。秦观在《满庭芳》中写道,“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环绕的流水就像离别的歌萦绕耳畔,经久不散。那汹涌的潮水曾经怎样热烈地漫过我们的青春,那些因为琐事而寻求大海拥抱的日子,也显得颇为珍贵。
于是回忆至此,我放下纸笔,下决定去海边再看看。虽然已是六月,可海风吹得还是有些许刺骨,腿沉重得有些抬不起来。不知为何,雾蒙蒙的天却显得月亮格外明亮珍贵,颇有种“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氛围,不知在其他城市的他们是否也能看到这同一抹月光。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凌晨4点,太阳从石老人背后升起,红彤彤的朝霞撕破了黑夜。蓦然回首,想起当时的发问,大海或许告诉了我新的答案: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片海,海的尽头是希望,是迷茫,是勇气,是未知种种……
人生海海,不论大海的尽头是什么,慢慢游,一直游,终究会游到海水变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