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媒学院 韩洋洋
我与秋天的邂逅,是场后知后觉却余韵悠长的约会。神奇的是,人们向来难以捕捉到秋天是何时而至的,唯见保温杯渐成日常、松软衣物被悄然添置。彼时凉意尚浅,直至十月初,经过一连串“蓄谋已久”的秋雨洗礼后,寒意才骤然加剧。在清晨偶尔响起的喷嚏声中,人们方惊觉夏天早已携着燥热溜走,秋天则已经悄然无息地到来……
秋天的香气总是最先闯入人们的感官世界,朦胧又缠绵。先是秋风送来了炒栗子与烤红薯的香气,连带着阵阵袭人的桂花香,甜润地弥漫在整个街道。再是阳光褪去了夏日的炙热,变得温暖和煦,让人不由自主地变得慵懒起来。尽管秋天是变化的季节,但其中的一切总是来得悄无声息,我也不例外地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着,下意识地去做一些和秋天有关的事情。比如捡一片半红半绿的枫叶藏进书里,试图让它逃过时光的消磨;比如吃一份刚出锅的板栗,品尝它独特的滋味,试图让它勾起秋天的回忆;比如把秋天当作一页泛黄的信纸,写下心中的思绪与感悟,寄给远方的笔友,与他们分享这份来自秋天的独特韵味。
纵使人们都说金秋十月、天高云淡,可青岛依旧云雾绕青山、枫叶尚未红。细细看去,亦是色彩斑斓、杂色交织。周末在与卖桂花糕的大叔闲聊时才得知,这里的叶子要等到十一月中下旬才会彻底变黄。于是我分享了十月初的新疆已经开始下雪、树也早就只剩枝干的讯息,他便露出意料之外的神情配合着我的话语。刹那间,我察觉到,只有这种祥和的氛围才是对秋日恰如其分的诠释。而关于树叶的成长与衰老,我想这便是秋天的寓意。并非因为春天的存在就把秋天的到来酝酿成了悲剧,而是我们在漫长的等待中,伴着岁月的洗礼,酝酿出更醇香的未来之迹。
我们在静美中感受万物于暮色间的余晖,浪漫而美好。闻到教学楼旁不时飘来的桂花香气,时而幻想双脚踩在松软落叶上时发出的声音,应是沙哑与清脆并存;偶尔也会与三两好友相聚,吃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用欢声笑语驱散悲秋的愁绪。秋天仿佛将一切细微的感知都放大了,我竟看出了蝴蝶在桂花凋零后的失落,听见了落叶盘旋时的哀叹。远远望去,倒是有了几分少年不识愁的滋味,平添几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欲说还休之感。
随着气温的降低,我恍然发觉,秋天让一切都慢下来了。秋深露重、寒意渐浓,人们自然地依偎在一起取暖,显得无比纯真温情。大自然与人类世界似乎不同,盛夏的年少轻狂已然变成了秋末的沉稳从容。凋零之时,只剩庄严与肃穆。纵使萧萧梧桐、残败芙蓉,我还是想尽力寻找它硕果浓香、山黛月波的温柔,不过最后还是耐不住凉风习习,蜷缩在柔软的被窝里。我想,人类世界也该有沉寂的时刻才对——拆一包零食,点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看一部动人心弦的罗曼蒂克电影,和好友嬉戏玩闹,与父母打一通电话,听他们唠一唠家里的日常,最后泡个惬意的热水澡……此刻,一切情感缱绻发酵,一切惦念都有了回音。
然而,秋天的礼物我并没有照单全收。譬如霜降赏菊的雅趣,又或者黄酒肥蟹的鲜美。不是所有的错过都会遗憾,若是能全然听从自己的内心,那便是再好不过的选择。秋天的魅力就在于此,它能让人重回自我、心中无垠。坐看云起时,不管思绪飘到哪里,不管有了怎样的沉寂,都要像秋天的树,管它茂密还是枯萎,都可以淡然地等待、平静地度过。
暮色悠长,秋意正浓。深秋自有韵味,是萧瑟摇落,也是明澈文雅。待我有露沾衣时,结出有悟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