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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净的心灵与灵魂

发布日期:2025-12-10

——读《城南旧事》有感

法学院 李睿珍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每当捧起林海音的《城南旧事》,这曲《送别》的旋律便会不自觉地在耳畔萦绕。

与这本书的重逢发生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傍晚。走进图书馆时,落日余晖透过落地窗斜斜洒落,漫至墙角。周围静悄悄的,能听见的只有书本翻动的沙沙声响,余下的就只有轻微的呼吸声。穿行在一排排高大的书架间,书架在我与友人之间隔出一道道书的甬道。寻书途中偶然抬头,二人的目光便在书架与书籍的空隙中交汇,不禁相视一笑。就这样,借着黄昏留存的一抹暖阳,我终于找到了“她”。寻到一个靠窗的座位,窗外是盛放的花与娇嫩的叶,我轻轻翻开这本《城南旧事》,像是翻开了他人的童年回忆,也将我自己送入一段静谧而纯朴的旧时光。

作为中国台湾女作家林海音创作的自传体小说,《城南旧事》的神奇之处在于其以孩童纯净、细腻的视角,观察、记录旧时北京城中的人、事、物,于不经意间道尽大人世界的悲欢离合。或许正因如此,小时候初读此书,我便被文中的复杂情感深深吸引。

北京城南的一座四合院里,住着英子温暖和睦的一家。英子像每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一样,会因为别人告知“北京老妈子爱偷东西藏进裤兜”而偷偷怀疑家中宋妈的肥裤脚里是否藏着自己家的白米;会用空瓶子和竹筷子捉树上的虫子喂鸡;会缠着妈妈追问“自己是不是亲生的”……初读时,我还带着一层独属于小孩子的滤镜,在懵懂中看到的是太阳从大玻璃窗透进来,照到大白纸糊的墙上,映射出许多小小的尘埃;看到的是院子里的电灯亮起,电灯旁边的墙上爬着好几条蝎虎子,电灯上也飞绕着许多小虫儿……

“初闻不识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时隔多年,已迈入大学校园的我再次翻开这本书,才真正体悟到这本书的主题——失去。

这世上最难的,莫过于感同身受。英子家附近的惠安馆里,住着一位被众人称作“女疯子”的秀贞。她曾与借住的穷学生私定终身,学生离去后,她独自生下女儿小桂子,可孩子却被秀贞母亲悄悄丢弃。接连的打击让秀贞举止异常,整日站在街边打听女儿的下落。秀贞心地善良,愿向英子倾诉心事,话语间满是自己对小桂子的思念,流露出纯粹的母性光辉。

世间万物,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英子的童年记忆里,还有一位特殊的朋友——他父亲离世、母亲失明,独自拉扯着成绩优异的弟弟,最后因生计艰难走上了偷窃的道路。他曾对英子吐露心声:“我们这路人,没有卫生”;说起自己小时候贪玩误了学业,满是懊悔;谈及弟弟,他眼中闪着光,渴望弟弟能漂洋过海成功求学;他期盼成为母亲心中改邪归正的人,更希望英子能认同他是个好人……年幼的英子在迷茫中回应:“我分不出海跟天,我分不出好人跟坏人。”

《杀死一只知更鸟》里面有这样一句话,“你永远也不可能真正了解一个人,除非你穿上他的鞋子走来走去,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可是有多少人能够真正付出真情实感,愿意去体悟他人的悲痛,去接纳他人的不同呢?或许当我们真正踏上他人走过的路,才会发现每一步都浸着苦楚。因此,面对他人的遭遇,给予关心与支持才是我们真正该做的。“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自保或许无可厚非,但“但令四海歌升平,我在甘州贫亦乐”的善意与担当,更值得被铭记与宣扬。如今虽是盛世,无需我们过分牺牲自我,但千千万万份细微的关怀汇聚成河,便足以筑起温暖的广厦万间。

聚散无常,离别终有。以成年人的视角重读全书,初读时体会到的温情里,多了几分淡淡的忧伤。英子的童年,满是别离的印记:搬家的辗转,秀贞与妞儿的离去,小偷朋友被捕,与兰姨娘、宋妈的道别,直至最后——爸爸的花儿落了。这时英子与天真童年告别,我阅读时心中积累的怆然也抵达顶峰。曾读过一句话:“所谓成长,就是去接受生命中发生的任何状况。即使是不幸的、不好的,也要去面对它、解决它,使伤害减至最低。”失去与别离,本就是人生的必修课。就像一株花,终将从怒放走向碾落成泥。这或许就是成长的阵痛,是人生的本真模样。

作者林海音曾提出了“纯文学”的概念,提倡脱离政治与商业目的进行文学创作。也许正因如此,我们在书中看不到20世纪初的社会混乱,看不到对某个角色的憎恶批判,能看到的仅仅是对他人不幸的同情与儿童在朦朦胧胧中对大人世界的困惑。或许,唯有纯净的心灵与灵魂,才能写出这样的文字;也唯有纯净的心灵与灵魂,才能与这本书灵魂共振。保持心灵与灵魂的澄澈,发现并珍惜生命中的每一份美好——这大概就是林海音女士创作《城南旧事》的初衷。

从图书馆借来的书,至今仍放在我的床头。每当睡前倚靠在床头,翻开这本带着斑斑旧迹的书,与作者、与先前的读者隔空对话,内心便会充盈着满足感。不知不觉间,心灵被带回那已然逝去的童年,重遇那份久违的纯粹与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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