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媒学院 陈梦迪
寒假在家时,闲来无事想找几本书翻阅,无意间扫到书柜角落里那本封面已经褪色的《鲁滨逊漂流记》。将书拿在手里仔细揣度,才发现主人公烫金的头发也已模糊成了一片朦胧的金斑。记得在中学门前的书摊上买下它时,贴着塑膜的铜版纸封面上还能摸到烫金的纹理,以至于后来读着入睡时,总是习惯性地用指尖摩挲那些凹凸不平的纹路。站在书柜前徘徊,深感每一本书都是时光演化而来的琥珀,每一次阅读都是有关既往的回味与感受,当书籍表面的尘埃被拂去,指腹触到的是无数人曾在阅读时留存的温度……
“不知则问,不能则学。”本科学习编辑出版学以来,接触的书籍越多,愈发让我意识到自身知识的浅薄,尤其是在研究生考试之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以至于那个寒假我便读完了《蛤蟆先生去看心理医生》《月亮与六便士》《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这几本书,虽谈不上如饥似渴,但也算浅有收获。站在当下去审视往昔:高中时忙于冲刺高考、大学时奔波于各种考试,如今想来,最能允许人静下心来阅读的时光便是初中了。那时台灯的光晕总在夜里9点准时亮起,宿管阿姨拿着手电筒查人晚归,屏住呼吸等待的间隙,仿若能听见宿舍楼外夜班工人往烧水的锅炉里添煤炭的声音,混着书页间散发的樟脑味,都化成了如今凝固在青春时期的记忆碎片。
阅读于我而言,是体验,也是成长。如果说考研让我“才晓自身微”,那专业实践便是让我领悟到了何为“读书自得养心方”——从2023年初春加入校报至今,领会过一些文章的“妙笔生花”,也惊叹过别人的“锦绣文章”。在校报的工作,与其说是“审校”,不如说是“辨证学习”。两年以来,我尝试着转换视角去看待审稿:“如果是我来写,我又会怎么构思?”并将“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的观念贯彻到自己的阅读和写作中,的确受益良多。如今除了校报的短篇稿件,我也开始接触书稿,从民族文化到心理励志,从学术书籍到少儿教辅,每次校对、核红都是几次甚至十几次的反复咀嚼。和文字接触的这些经历,都让我在阅读时的心态愈加平静、收获也越来越多。虽然也曾多次纠结“喜欢的到底是校对还是阅读”,但转念一想,既然殊途同归,那么只要能有所收获、有所成长,也便“何须计”了。
以前认为,所谓阅读便是拿着书在图书馆里、在书桌前安安静静地看,实则不然。阅读是人与文字的交流,而文字的出现却从不局限于某种环境,它可以是地铁站台的涂鸦墙,也可以是路边的广告牌;它可以出现在安静的读书室,也可以出现在嘈杂的书集……只要开始阅读,便同时打开了无数个平行时空的入口,在那里,逝者仍能低语,未来永远澄明。我曾看见银发老人在台阶前用放大镜逐字阅读《追忆似水年华》,他布满老年斑的手指在普鲁斯特绵延的句子上缓缓移动;我也曾遇见穿校服的女孩捧着《红楼梦》在地铁车厢内读得入神,车轮撞击铁轨的轰鸣中,她耳后的碎发被吹起又落下,这一幕幕与张岱夜航船中见“星河”皆有异曲同工之妙。相比于手机屏幕反射在脸上的“霓虹灯光”,阅读时的“墨香习习”反而更令人惬意。那些被反复摩挲的书页,终将成为支撑我们穿越精神荒原的桥梁。
掩卷时分,明月已斜挂西窗。此时方知真正的阅读从来不是“单打独斗”,而是千万个灵魂在字里行间的重逢与共振。就像《鲁滨逊漂流记》封面上已经褪色的金斑,既存有年少时指尖的温度,也有已经记不清楚被谁借阅的留痕。翻过每一页,皆是成长的足迹,在书页间寻觅,而后邂逅更出色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