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学院 周越
还是到了要打包物品的这天。行李箱铺在地上张着灰蓝色的口,静待盛放这四年光阴里积攒下的痕迹。
书桌上堆着半人高的书籍,随手拿起一本,扬起的细小微尘在光线里飞舞。这些书是我在大学四年里对社会工作专业了解从无到有、从浅显到深入的最好证明。记得初入大学的第一堂课是社会学概论,在此之前对相关知识完全没有概念的我听得云里雾里,但老师风趣独特的讲解仿佛为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我对这门学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本科阶段的最后一节课结束在大三下学期的一个午后,老师完成矫治社会工作课相关内容的讲解,将他买的零食分发给我们,叮嘱在未来考公考研或是找工作的过程中有任何困难都要记得及时与他交流。书本之外,我在老师们的指导下多次进行社会工作相关的实习实践,对社工有了更全面、深入的认识,继续读研深造,以期未来能在本领域发光发热。
储物橱塞满了四季的衣物,每一件都承载着我的校园记忆与情感。军训时学校发放的迷彩服,为了参加学生代表大会而紧急购买的正装,法学院在运动会时统一订做的套装,和朋友一起去看演唱会前精心挑选的穿搭,前不久拍毕业照时领取的黑色学士袍……柜子上也摆着各种各样的杂物,那些曾经视若珍宝的小玩意儿,此刻都成了需要被衡量去留的“负担”。
舍友收拾好东西陆续告别,宿舍空了下来,显出几分陌生的寂寥。曾经贴满墙面的海报、照片留下了浅浅的痕迹,隐约勾勒出欢笑与喧闹的形状。那些与舍友深夜的卧谈、考试周的焦灼复习、分享零食时的暖意,似乎还悬浮在空气里,轻轻一碰,就能漾开涟漪。如今,只剩床板空寂,桌案洁净,犹如我们踏入时的模样。最后一次关上宿舍门,那“咔哒”的轻响,像一个小小的句点。我拉着行李箱走在路上,轮子碾过路面,发出单调的声响。这次,我不再是那个好奇张望的新生,而是把四年故事打包装进行囊的旅人。
此刻恍然生出几分离愁别绪,四年,原来装不满几个行囊。那些真正沉重的、带不走的,是在操场跑道上一圈又一圈打卡时滴落的汗水;是弘毅广场上社团纳新时的喧嚣鼎沸;是某个清晨在明德楼的阶梯教室里上课,阳光斜射进来,粉笔灰在光柱中跳舞,心中忽然涌起的澄澈安宁;是在图书馆备考时笔尖划过书页的沙沙声。连那些曾经以为熬不过去的挫败、深夜的迷茫,此刻回想起来,都成了塑造今日之我的、不可或缺的纹理。它们和那些高光时刻一起,沉淀为生命的质地。
知识被装进行囊,而更重要的是那些无法言说的、对世界的理解方式,对自我的认知轮廓,在无声无息中被重塑、被拓深。这四年的光影、气息、温度,那些欢笑与泪水、顿悟与迷茫,都已化作无形的骨血,融入我行走的姿势、思考的脉络、看世界的视角。
我站在校门口回头望去,那些曾经在走廊里奔跑的身影、在窗边背书的侧影、在公告栏前张贴海报的背影,都被收进了时光的胶卷,而我们,就像这所大学漫长叙事里一帧快速闪过的底片。
毕业并不是故事的完结,而是一首未完待续的长诗。每一次回忆都是一次重逢,正所谓来日方长,毕业不是终点,而是带着母校烙印走向更广阔课堂的起点,我将继续书写这首长诗的全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