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管学院 郭胜楠
军训汇演前一天的下午,我下课后换上整齐的军装前往操场进行彩排,这一路上虽目视前方走着齐步,却仍能用余光关注到许多目光落在我身上,这让我想起大一时,那时候的我要是遇到身着军装的国旗护卫队员走在校园里,总是会羡慕地望着他们利落的身姿。思绪纷乱,飘回到了一年多前我刚入学军训的时候......
疲惫而无趣的军训只有在休息的时候才能稍微放松,那时也是个下午,阳光正猛烈,我盘腿坐在篮球场灼热的地皮上,和同学东拉西扯地闲聊,突然注意到操场远处的主席台前穿着军装礼服的队伍,虽然在远处看不清楚着装的细节,但他们板正的军绿色制服搭配着繁杂而精致的金黄色配饰在那个阳光刺眼的下午,惊鸿一瞥,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上。我激动地问教官:“那是什么组织?”教官说那是国旗护卫队,又随口问我想加入吗?身高一米六出头的我连忙点头,同时又问出了忧心的问题:“他们对身高有要求吗?”教官说有空去帮我问问,我向他道谢。随后教官又说国旗护卫队员很辛苦,每天要早起之类的,我对那些全不在意,满心都想着怎么加入国旗护卫队。
从小学、初中到大学,印象里没有亲眼见过如此正规、体面的国旗护卫队,一般都是几个高个子的男生担当此任,他们穿着旧制的军装,踢得正步只能说是整齐,再难以提出其他要求。即使是这样,也都令我心生向往:身着戎装,亲手升起鲜艳的五星红旗,以护卫国旗为崇高使命,如何能不令人神往!考入大学后,突然看见了穿着按照三军仪仗队礼服制作的军装和仪仗靴、踢着标准正步的国旗护卫队,他们远在操场的另一边,闪耀在午后最热烈的阳光下,那时的惊艳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的。
记得当时军训汇演彩排的时候,我们在跑道上列队,我站在队列中等待走分列式,国旗护卫队第一个入场,教官特意把我从队列里叫到前面去看,那是我第一次仔细地打量他们,目不转睛甚至近乎贪婪地盯着他们的动作,军靴抬起又砸下,庄重而整齐,那条军绿色的裤子配着金黄色的裤缝线,一直延伸到黑色的仪仗靴中。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把这个细节记得如此清楚,也许是因为我们刚刚练了小半个月的三脚猫功夫与他们远不能比的正步,也许是那道金色在绿色的衬托下显得更明亮了,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片光芒中,一颗向往着国旗护卫队的嫩芽在我的心里破土而出、茁壮生长。
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的两年已经快过去了,我早已加入了国旗护卫队,从预备队员变成了正式队员、从队员又变成了队长;从受训的变成了带训的、从服从口令的变成了下口令的。但其中不易,难为人道也——站军姿站得胸闷气短、踢正步踢得膝盖满是淤青、练枪练得手上净是疮口,早起晚睡、披星戴月,日复一日的训练如同军训一般。有时会被不理解地问到为什么愿意受这般“罪”,回答唯有一句“热爱可抵岁月漫长”。
为了参加军训汇演,我在没课空闲的时候也跟着大一一起训练,像是又参加了一遍军训似的。我看着这些队员,这些学弟学妹们像是透过他们看见了过去的自己,年轻而稚嫩的他们参加着也体验着这场大学中唯一的军训,痛苦的时刻虽多,但美好的时光也更为独特、更加珍贵,并且在痛苦的衬托下显得更为美好。大家穿着统一的迷彩服,没有手机,累得什么都不愿意想,唯一的娱乐是休息时同学们的才艺表演,即使是简单的分享西瓜,那清甜解渴的滋味就是最大的幸福。那时最让人兴奋的是连队之间的拉歌,大家激动地扯着嗓子大喊,被那些诙谐幽默的拉歌语句逗得放声大笑,让人不禁想让时间停驻在这一刻。也许时过经年,没人会清晰地记着教过的队列要领、也没人能想起那时有多么疲惫不堪,但那些美好的纯洁的回忆会永远在记忆里闪光。
下午四点多钟,阳光已不再强烈,落日的余晖洒在远处的山上和每个人的脸庞,凉风习习,大家坐在草坪上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最后一次彩排。我一个人坐在主席台下的椅子上,看见有几个连队围坐在一起,由一个教官带着一句句地唱歌,唱的不是激昂澎湃的军歌,而是一首有点跑调又有些好笑的情歌,他们放松着也娱乐着,每个人都享受着这个时刻。我看着他们经过一天训练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心中升起了一丝伤感,大家都知道第二天军训就要结束,这段时光会落下帷幕,我们也将迎来离别,虽然只有短短六天却也充满不舍,无论多少痛苦,多少对教官的“恨意”,在离别之际也烟消云散。有些教官拿出手机给自己的连队留下一张满是笑脸的合影,大家用照片也用心去永远珍藏这份回忆。
一声尖锐的哨声划破天空,所有人停下动作面向主席台立正站好,最后一次彩排开始了,音乐响起,各连队就位,昂扬的气氛赶走了刚刚空气中的淡淡伤感。我站在操场的西南角候场,遥遥望向东北方向国旗护卫队的队列,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但仍然在夕阳下闪着光,形成点点金黄色的光斑。过去的我站在海军迷彩的队列中,要是她能隔着时间看见一身军装的我踢正步护旗,会很骄傲吧;就像正在军训的他们要是看见未来的自己也会骄傲一样。
我们都在各自的记忆里闪闪发光!